明火执杖

脱离高级趣味。

【铁虫】Sleep Alon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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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孩在机场与他道别。

 

他绕过人行道边的落叶,避免听到碎裂的声响。男孩紧紧地将他抱住,他嗅到对方身上洗发水的味道,鲜花混合着柑橘。停止。他告诉自己,将拥抱的时长控制在合理的范围。然后他推开男孩,开了个玩笑。我想我们到这步了。彼得没有笑起来,他埋在厚重的羊绒围巾里的小脸,透着红的鼻尖,耷拉下的眉毛,都写满了难过。

 

这是种雏鸟情结,当它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长辈独自向南迁徙。别表现得让我失望,他以适当的力度抚摸彼得瘦削的肩胛骨,感受嶙峋的皮肤下沸腾的血。你去往的是MIT。

 

彼得像要说些什么,最终什么也没说。他拎着行李箱,消失在检票口。他的背影让托尼.斯塔克想起南迁的幼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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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收到来自娜塔莎的祝福短信,或者是别的联盟成员,意识到他正迈往五十岁。某种不可思议盖过了不再年轻的伤感,他曾一度相信他活不到这个年纪。派对惊喜显得过于幼稚,而托尼.斯塔克从不缺乏物质。所以他们只是简单地祝贺。

 

彼得的生日祝福在凌晨发来,年轻人对这类日子有着不一样的激情。他听着人工智能的提醒,在几不可闻的电波流窜声间沉默。几分钟后他点开播放。屏幕上的男孩在那间凌乱的宿舍里,被子蒙住头,小声地对他唱走调的生日歌。男孩的眼睛氤氲上灯光的颜色。他真诚地因这件微不足道的事快乐。

 

视频时长十几秒。他倒退重新看了一遍,命令星期五将其删除。

 

复仇者大厦内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睡眠。他换上钢铁战甲,在纽约城的上空俯瞰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。它看起来和从前一样。

 

他感到胸膛间的反应堆的能量传达过指尖。带着某种温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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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孩像株白杨那样生长。他出现在大厦里,眼睛闪烁着他所回避的光芒。他调侃了几句,然后让他回到自己的婶婶身边。

 

男孩后来很少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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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十九岁了。彼得说。

 

你想听我唱生日歌吗。他从善如流地回答。某个声音在怂恿,这是错误的。别用任何他妈的借口。他看起来那么好,而你想吻他。你甚至可以轻易地打开他的身体,将他带上你的床。然后他注意到自己左手的颤抖。

 

他将自己扔进成堆的伏特加与威士忌。

 

彼得来到他的实验室时他正在酗酒——不算健康的交流开端。男孩坐在他身边,仰头灌下一瓶烈酒。这无疑是孩子的赌气方式,当彼得被呛得满面通红时,托尼.斯塔克将他从地板拉进自己的怀里。这是距那个冗长的冬天以来他们的第二个拥抱。或者说他们肢体接触的次数原本就屈指可数。他用西装袖口擦去男孩嘴角的酒液,彼得抱住他的腰。他意识到这个孩子醉了,在他发现男孩在他胸口哭泣的同时。

 

彼得低喃着一些语法混乱的句子,他的泪水在托尼的马甲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。他抚顺男孩的背,将滚烫的泪水从那张小脸上拭去。男孩看起来像只被遗弃的小狗。等到彼得哭累在床上睡着时,他起身准备换掉身上的衣服。

 

史蒂芬靠在走廊上,在他经过时拍他的肩膀。你不应该利用他对你的依赖。那孩子距离独立分辨是非还太年轻。

 

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句警告。

 

我控制得很好。他驾轻就熟地使用那副目中无人的语气。

 

他在确保事件发展的可控性。他几十年的时间都在做这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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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得在脸书上贴了一张照片。

 

比他矮的女孩偏头亲吻他的脸颊,他看起来被卷发弄得有些痒。他们在沙滩上,不远处是海浪。光影变换间他看起来就像从阳光里走出。内德留了第一条言。我的直觉准没错。LOL。

 

谢了,伙计。彼得回复。我和米歇尔在回来的航班上。不过说实话,我还真被她的告白吓了一跳——不,我是说这太酷了。Btw,或许下周我们能一起去博物馆。

 

他在完成蜘蛛侠战衣升级后从实验室走出,然后陷进沙发内闭上眼。

 

他的双手垂在身侧,像一个无能为力的父亲。他想起男孩肩胛骨的触感。那几乎将他的手掌割伤。

 

消息栏弹出一条新回复。

 

博物馆太蠢了——顺便一提这里是MJ。Peter在飞机上睡着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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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他的心理医生忘记自己有托尼.斯塔克这个病人前找到他。他们相对无言地坐着,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将那些单词说出口。这甚至比他的PTSD还要难。它们属于不能见光的秘密。

 

最近怎么样,医生。最后他说。这是他说出口的所有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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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做了一个梦。

 

梦里他老到了一个自己没预料到的岁数,面容苍老,平静地躺在床上。他梦到他的男孩。彼得已经长成一株真正挺拔的白杨,侧躺在他床边,脑袋靠在他胸口的反应堆。我很害怕你会离开。男孩对他说。他所能做的只是伸出手,抚摸彼得的棕色鬈发。男孩撑起上身,虔诚地触碰他的嘴唇,他尝到泪水的味道。

 

他醒来时后背被汗浸湿。

 

这个梦比他做过的所有还要糟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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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做过最难的决定。彼得深呼一口气,因为紧张而手心发汗。

 

这没什么,kid.你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。他在男孩的脖颈上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。在他的指腹触碰到彼得衣领之上的皮肤时,他的全身窜过触电般的痛楚。然后他将戒指盒打开,确认那枚戒指完好无缺地躺在天鹅绒内。

 

去吧。他的手掌搭在男孩的后背,那里有着突出的蝴蝶骨。别让女士等急了。

 

彼得看着他。

 

我还有会议。他说。但我保证明天我会在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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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孩的十六岁生日时他送了一辆车。去年是一块手表。

 

他站在皇后区那个公寓的卧室里,月光照在随意扔弃的习题上。彼得甚至没擦去嘴角的奶油,就搂住他的脖子吻他。

 

他将男孩从自己身上扒下,作为制止的信号。他预料到这个吻发生的必然性。

 

为什么不去看看你的生日礼物?他提议。

 

彼得点头。表现得就像他在期待一样。男孩眼底是汹涌澎湃的难过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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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经历一场溺亡。你清醒地意识到越来越多的水漫入肺部,造成火烧火燎的痛楚。你将手伸到相对温度较高的海面,那里被日光照耀。夏季的橄榄球比赛,车上的拥抱,男孩后颈处烧伤的一小块皮肤。这是你能想起的全部。

 

然后你醒来。

 

生活仍在继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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